本來這事情就是派謝相查督，就是怕有官吏與商販私下來往，結果那謝相半點有用的文章也沒上來，誆騙自己這京城安穩著。

安穩著？可不是挺安穩的，包庇之罪，也是夠謝家受的。

鐘離顫顫巍巍，這皇上總愛問他不知道的事情，那自己就更不知道，但還是糾結著開口說：“這個奴才是不知道的。不過前幾天可聽人議論，說是……”

“你在猶猶豫豫什麽，莫不是你也被侯史給收買？”裴元鑒厲聲。

鐘離可是冤枉，喊著：“皇上您怎麽冤枉我了，我這忠心可是天地明鑒的！”一通哭天搶地的喊冤後才說起來：“前幾日，聽幾個大臣下朝時候說著似乎是侯大人府上遭了難，緊接著外頭的一戶坊間爆炸，怕是累及了不少百姓。而那戶坊間也是……也是那侯大人名下的。”

裴元鑒大怒說：“竟然發生了這事，你怎麽不早告訴我。”

鐘離皺著臉，悶聲說：“奴才人微言輕，您說別讓我多嘴的。”

“討打。”裴元鑒往前走去，心裏想著怕是這幾件事情都是聯環相扣的，為的就是揪出侯史來。輕笑一聲，倒是不知道他招惹了何方神聖，逢了大難。

爾後幾天，早朝接二連三的都是關於侯史的折子，更有百姓聯名抗議，商販舉報……總之，這位侯大人是跑不掉的了。

裴元鑒一聲令下摘去了侯史的頂戴花翎，拉到了宗人府查辦，滿朝嘩然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，好不容易來上朝的裴元希還不滿意，畢竟，他遞上去的折子裏面還有彈劾謝相的，卻被裴元鑒壓了下去。

也罷，終究是給皇上心裏頭留下一根刺。

“謝相，此事本是交給你處理的，如今卻在你眼皮底下逮到了這麽大一只蟲子，你說，可是你包庇縱容？”裴元鑒黑著臉，一拍桌，盯緊了殿下的一排人。

低垂著頭不敢作聲，謝相出列跪說：“皇上，此事臣實在是不知道原委啊。”

“哦？不知道？那朕讓你去查，這半個月了你都一點消息沒有得知？”裴元鑒壓著怒火，還算和顏悅色。

謝相略微有些緊張，怕是第一次被裴元鑒這般逼緊了，聞言回答：“臣……不知道。”

“好個不知道。”裴元鑒笑，諷刺說：“莫不是你謝相老了無能，辦起事情來也不利索了？”

裴元希偷偷笑著，裴元鑒那麽問，若說不知道就是無能，若說知道就是包庇欺君，唉，左右謝相也是逃不了牽連的。

主動站出來，裴元希作揖，郎朗開口：“皇兄莫要動怒，恐怕是謝相真的不知情，況且侯大人的事情也並沒有完全弄清楚，為了給侯大人個清白，皇兄還是仔細查理這個案子吧。”

似乎是為了謝相解圍而來，實際是為了更加深入，更加仔細的將侯史和謝相狼狽為奸的事情給公布於眾。

裴元鑒點頭，聽取了這個意見，接著又問：“那何人擔此重任，願去調查？”

下面一片寂靜，群臣頭壓得更低，生怕被裴元鑒點了名。裴元希諷刺一笑，看來這謝相在朝裏威嚴甚廣，竟然無人敢出頭，就只好自己開口了。“皇兄，不如讓謝相戴罪立功？”

裴元鑒蹙眉，而謝相面上帶喜色，連忙說：“是啊皇上，臣願戴罪立功去徹查此事啊！”

冷笑淡淡，微挑眉，又問：“眾愛卿覺得如何？”

這麽一說，就見附議者甚廣，打著哈哈一通熙熙攘攘說著：“皇上英明，皇上英明。”

裴元希瞥了一眼那群陽奉陰違的大臣，腐朽至此真是這一代的不幸。

上頭坐著的裴元鑒更是怒了，若不是黃金砌成的龍椅怕是要被他生生捏碎。沒想到外頭有一個手握兵權的祁氏讓自己夠心煩意亂的，前朝竟還有個籠絡人心、拉幫結派，甚至可以說已經掌控半個內朝的一個人，謝相——自己的舅舅。

冷著臉看著下面群臣附議，一時間怒火壓抑不住，開口道：“這事就交給元希去辦，辦不好拿你是問，退朝！”

這麽一句擲地有聲的話激起了前朝一片浪花，群臣低語呢喃，盡是對裴元希的不滿。可是裴元希卻無所謂的聳聳肩，他要的權利裴元鑒已經給了，接下來的便是攪弄前朝不讓謝相自在了。

謝相緩緩起身，與裴元希對視上，意味不明的語氣說：“襄王殿下怕是第一次給皇上辦事吧？可要千萬謹慎嚴明，出了一丁點岔子就是辦事不利的後果啊。”

裴元希笑笑，天真無邪，謝相以為的就是還是天真無邪的裴元希，那麽就繼續演下去好了，明目張膽的警告裴元希還是聽的懂的，反駁說：“辦事不利的後果？說的可是謝相自己？”說完，唇角微微翹起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。

膽敢在朝堂上如此與之為敵的，謝相這幾年都沒遇著了，裴元希這一句話夠讓謝相難堪地無地自容。欲張開的嘴還是閉上了，拂袖離去，現在不是跟他耍嘴皮子的時候。

裴元希見謝相一走才一群人攏了過去一起退朝，獨獨就剩了自己還在空蕩蕩的大殿裏頭。聳聳肩，甚是不屑，自個兒還圖一自在不必跟他們說官話，打官腔的。

還是得回去跟秦咫、喻書鶴商量下一步的做法，侯史販賣私鹽的人證物證俱在了，只要搜集起來一起呈給皇上必然是會順利定罪。小則只是摘了他的頂戴花翎，大了那就是抄家問斬的大事。

縱橫官場一世又豈會幹幹凈凈留不下絲毫蛛絲馬跡，現下就差逼出直指謝相貪汙包庇的證據。

外頭正是明媚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，還真是適合破案捉贓。裴元希瞇著眸子似乎很是享受，遠遠的可以看到一方春紅艷麗，半月不見祁絡繹，心裏頭百轉千腸都是思念。

柔荑纖纖撩起了紗幔，祁絡繹臨窗曼垂，著一身青青韻韻的薄衫，朝陽穿透雲層暖和了光芒打在凝脂玉顏上，未施粉黛的素容越發幹凈出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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